52 泽侵血髓(1/1)

温曜用着这副模样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老教主,他的武功和安致恒是一路的,旁人以为若不是安致恒的徒弟也起码关系不浅,现在的瑾山教之中,他的心腹早就被安致恒吸光功力杀了,现在剩下的基本如四大天王之流有份帮安致恒造反的人。

这两年,安致恒也不是吃素的,他收了很多新人进去,是有计划有预谋要造自己反,温曜不解想着,真是一条白眼狼,自己对他这么好,为什么他想着谋财害命呢?温曜在想,自己没有杀他,也没有换他的命,虽然是有过这么些想法,只是最后还是换到药童身上了,为什么安致恒会想杀自己?

不知道是说深谙世事还是说不谙世事,温曜的想法总是有点难以理解,他不想见临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,临光神出鬼没,自从越江之后又消失无踪,时至今日,从越江的惨败之后,已经过去两年半有多。

这两年半以来,安致恒依旧被苏故澄收在自己家中,他手里的人,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都大多从瑾山教之中脱逃,暗暗藏匿在江湖之中,枫木和他们勉强偶尔有些来往,温曜基本重新掌管起瑾山教,换了一批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的人,填满两拨人员流失的空缺,其中还有一些是从前郑相国也就是现在郑大学士的暗卫。

枫木和傅星琳住在盛东,成亲两年,半年前生了一个儿子,安致恒见过这个孩子也没有多少回,薛翘珣还没机会见到,毕竟世上多了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,安致恒看起来性格也柔和了些。

不过他们两口子依旧时常吵架,儿子一哭,再激动也会停下来哄孩子,有一回吵得厉害,傅星琳带着儿子回京城,把孩子扔给安致恒,怕放言亲王府里会被爹娘说自己胡闹,然后便去寻萧洁洁一块玩了十多天,让枫木一顿好找。

安致恒确实是教苏故澄武功心法,但是觉得越来越诡异,他的心法和温曜应该是一路的,这两年多以来,苏故澄确实是在学,自己也没教错,可是他的体内却一直没什么内力,只不过模样没有那时候的病恹恹,看起来脸色像平常人一般。

向来就烦他,安致恒无法经常跟外界有联系,偶尔傅星琳过来也不会多说什么关于其他外界的话,与其说是住在相国府,不如说是被囚在京城,他有足够的自由在京城之中游荡,但一旦自己和薛翘珣离开或是越狱,苏故澄藏起来的薛家旧人必然是会不得好死,外加会在江湖上追杀他们,甚至出动到上次混入其中的那些暗卫。

藏在外面的手下们被枫木保护起来,江湖上大抵是寻不到他们,安致恒的内伤早就大好,功力回到巅峰时期的状态,而且根据着苏故澄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秘籍,往上又练了些,感觉越发奇怪,身体觉得有点变轻,内力收放过于容易,感觉非常诡异。

人都是凡夫俗子,哪有能理解神仙的想法呢?温曜不屑和凡人计较,他换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,而不是为了自己某些信徒,身份再尊贵的信徒也不值得这么累,他想和临光走一段好好活几天,但这段时间之中不是他不见临光,是临光不出现,他也不去找,毕竟温曜认为该是临光过来,而不是他去寻。

哪怕活一天,他也仅仅想和临光活一天。

但两年半他都没来。

临光的神出鬼没,最终止步在京城。

他当了这么多年临光将军,要把自己的旧同僚救出来不算太难,他连夜杀入好几个隐蔽的宅子,屠杀得腥风血雨,把苏故澄的人全数杀光,再救出薛家旧部,又把人送去蜀地镇南王府,也算是其所了。

他的生命止步于京城,一个对于他们而言的囚笼。

杀入苏故澄的别院最大代价便是那入髓的泽骨香,被泽骨香侵蚀的人没有解药,温曜制造泽骨香的时候根本没制过解药,因为只有靠内力化解的毒,也只有他才知道怎么解。

临光把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放到安致恒身上,他满打满算也是温曜的后人。罢了罢了。

想也知道,温曜怎么可能会教安致恒用泽骨香?泽骨香是他制造出来折磨叛徒的手法之一,一直知道安致恒迟早会背叛自己,又怎么会教他泽骨香呢?

Yin差阳错,倒是把几十年前那份背叛该受的罪推迟到现在了。

今晚是彻夜的狂风暴雨,苏相国府中突然冷不丁出现不速之客,京城此后再也困不住安致恒了。

临光把薛家旧部全数救出,薛翘珣不用为了他们而坐牢,既然不用顾忌薛翘珣,又有谁能困得住安致恒呢?

见到他的出现,安致恒便知道这段日子要结束了,世上再也不会有苏故理。暴雨之中的庭院,临光穿着一件蓑衣,身上的鲜血早已雨水冲刷殆尽,焚琴煮鹤从来有,惜玉怜香几个知?

临光自知心虚,是自己先喜欢温曜,是自己先想和他说一句永远,是自己想留在他身边,又是自己背叛这一切,像自己一样出尔反尔之人从来都有,不缺哪个,但过后想珍惜,又有什么机会?

他将救出的人交给枫木送去镇南王府时,这一场越江惨败之后的宁静,便注定要在此时终结。

枫木和傅星琳连夜驱车进宫,不久之后又出宫,将儿子放到太后寝宫里可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,冒着今夜的雨从盛东过来,尚在襁褓的孩子淋了些雨,咳嗽几声,枫木还来不及写一张药方便急匆匆出宫,想着皇宫里这么多太医,总不能菜到连小儿咳嗽都治不好。

出宫之后的马车停在相国府前,他们四个之间的默契,必然是这般不需多言,刚好安致恒打伤苏故澄,大模厮样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去天牢的方向,感受着雨夜之中京城的气息,又像是松一口气,准备用最好的微笑去迎接薛翘珣。

此时他们还不知道,临光沾了泽骨香,毒侵血髓,既痛苦又缓慢,面部被切断的神经让临光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,他从相国府出来之后又悄然无息去了天牢,薛翘珣几乎敛尽所有棱角,却不曾想到,临光将薛家旧部救出,不用再顾忌着家中旧人,便能放手一搏。

薛翘珣和临光在大牢正门走出,刚好他们的马车也刚刚到门前,一切的时间都刚刚好。

“淮君!”安致恒见他穿着一身简素薄衣,被大雨淋shi半身,连忙从马车上下来,给他撑起油纸伞,用衣袖给他擦着额上的雨水,才发现临光在他身后,依旧不人不鬼一般站着,非常符合他爱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特点。

枫木从马车上掀开帘子道:“叙旧也别在这叙,淮君,临光叔叔快上来。”枫木给他们备了衣裳,在城西直接驱车离开,他的人早在城外接应,备好了一艘胭脂画舫,顺水路往吏州方向走,先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再说。

泽骨香的毒被雨水激发得更加猛烈,枫木留意到临光脸色发白,抓过他手腕一号,立刻便知道他身上中毒,临光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:“是泽骨香。”

安致恒知道泽骨香是温曜用来折磨叛徒所用,自己都不知道解法,薛翘珣生气道:“缺德,苏故澄就是死也得拉人垫背的货。”

“我想见见他。”

那时候,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,他说最后见见他,温曜才会为他破功。

他们的方向本质而言是一致的,他们的计划是回瑾山杀郑大学士,那位郑大学士把所有朝廷的权力交到苏故澄手中,自己更是全心全意成为温曜的信徒。

俯瞰众生的脱俗神仙,被世间所不容,他和这个世界不搭,苏故澄能拿到泽骨香并不难,难的是只有温曜才知道解法。

这两年半来,郑大学士不当相国,又让苏故澄逼安致恒教自己武功,为的就是把自己的灵魂换进苏故澄身上,给这个苍老的身体续命,而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偷偷留在瑾山,继续成为他的信徒。

说他是傻还是痴,少有能理解温曜的人大抵也是偏执成狂。

和温曜一样,他也在培养着属于自己的圣童和药童,但是这具苍老的身体过于急功近利,他来不及等苏故澄,他把眼睛放到安致恒的身上……

临光被泽骨香侵蚀得痛不欲生,在几个晚辈面前却还是尽量不想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,枫木也实在没办法,他不是没有医术也不是没有内力,只不过泽骨香确实是一种没有解药的毒,只有用专门的内功化解。

黎明之际,彻夜的暴雨停了,枫木给他奏起一段宁神曲,希望能减轻一下那入骨侵髓的疼痛。薛翘珣这两年半以来第一次感受着大牢以外的空气,舍不得多看了一些,突然想起,重遇安致恒的时候,也正是在一艘画舫之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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